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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阳寄远思

发布日期:2025-06-04 信息来源:北方公司   作者:吴秀冰   字号:[ ]

“端午临中夏,时清日复长。”祁连山的雪线还未完全退去,皇城抽水蓄能项目部的厨房外已飘起一缕粽香。从甘肃酒泉的洪水河水库到张掖肃南的皇城山坳,河西走廊的风沙依旧粗粝,但端午的温热却裹着秦岭的草木气,穿过千里山河,落在这片裕固族牧歌悠扬的土地上。

槲叶舟载不动的牵念

“碧艾香蒲处处忙,谁家儿女庆端阳。”我的故乡在商洛大山深处,端午是从门楣上的一束艾草开始的。天蒙蒙亮,母亲便踩着露水去后山坡采艾,归来时衣襟沾满苍术与菖蒲的苦香。她将艾枝悬在屋檐下,又用五彩丝线编成小手链,系在我手腕脚腕间:“避五毒,保平安。”

又转而想起从前食堂的师傅教项目部的人包粽子,同事们围成一圈,笨拙地模仿着将两片叶子叠成漏斗状,填入浸泡一夜的糯米,再塞一颗蜜枣或腌好的五花肉。有人手劲大了,叶子裂开细缝,米淅淅沥沥漏了一桌;有人得意地拎起棱角分明的“金字塔”,却被笑“绳子捆得像钢筋绑扎”。

我对包粽子这项技能已经非常陌生了,只记得始终萦绕着商洛山间的槲叶香。幼时随母亲进山采叶,露水浸湿布鞋,她总说:“咱商洛的粽子,就得用这槲叶,煮出来带股松木香!”糯米混着蜜枣填进叶筒,红绳绕三匝,结扣要利落。蒸锅咕嘟作响时,山间的乌鸦忽地啼了一声,恍惚间,仿佛听见庆端午的鼓点从千里外传来。

我整理着端午活动的照片。镜头里,沾满泥浆的工靴与棱角分明的香囊同框,安全帽下的笑纹与远山的雪线交织。忽然想起什么,掏出手机拨通视频。

“今天吃上粽子没?”屏幕那端母亲正坐在田埂上,说着,手里的活计却没停。

“我吃上了,你呢?”

“没有,不知道这边包不包粽子,你多吃点。”

……

艾草生处是乡愁

项目部右侧的山坡上,几株野艾草从岩缝里挣出身子,于各种野草风里摇成的绿浪里并不显眼。我蹲下身,揪下一片艾叶嗅了嗅:“和商洛山崖上的一模一样。”

还是不一样的,商洛的山里是成片的艾草、竹林,还有成片的麦浪和稻谷。而这座山里看似荒芜的面孔下,山肚子里却藏着一整条“能量河”。

同事说:“屈原写‘乘骐骥以驰骋兮’,咱们这是‘驭山水以蓄光热’!”这话落在图纸上,便成了昼夜不歇的奔忙。测量员已背着仪器进山,安全员的头灯划破黑暗,施工员还哑着嗓子紧盯着仓号。

暮色四合时,项目部渐渐安静下来,骤然亮起的白炽灯将路面照得苍白。工人们正挤在板房里,手机屏幕的光晕开一片温暖,有人播放龙舟赛的直播,鼓声震得茶杯微微发颤;有人连线自家小孩学校的端午诗会,孩子们正朗诵拗口的《离骚》。远处,抽水蓄能电站的排洪洞如巨龙盘山,只待某天将一腔澎湃蓄作万家灯火。

千年后的今夜,汨罗江畔的悲歌已化作山河间的跫音。这群扎根祁连的建设者,以测量仪为笔,以混凝土为墨,在岩层中写下新的《天问》。他们知道,每一仓浇筑的振捣,都是对“路漫漫”的应答;每一米隧洞的掘进,都是“吾将往矣”的续章。

晨光穿透山雾时,第一辆洒水车车驶向连接路。车尾扬起的水花溅在道旁的艾草上,仿佛洛水的浪,裹着槲叶香、糯米甜与未诉尽的乡愁,朝着山间的平湖奔涌而去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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