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种枇杷黄 |
|
|
|
芒种的风漫过新安江时,三潭的枇杷林正把阳光酿成蜜色。两万顷葱郁的枝头垂落着沉甸甸的“金铃”,皮薄如纱的果肉裹着清甜,随江风漫过青石板路,漫过街头巷尾的竹筐——这是属于江南的丰收序章,也是藏在果香里的乡愁密码。 果香里的童年注脚 暮色浸染江畔时,摊位上的枇杷在路灯下泛着暖金的光,像极了记忆中父亲掌心的温度。北方长大的我,第一次见到这圆润的“金果果”,曾把“枇杷”误作“琵琶”,父亲便用粗粝的手指在我掌心一笔一划地写,温柔混着果香,成了童年最鲜活的注脚。那些年,父亲总从外面带回荸荠、水芹菜、茨菇,每一样“稀奇玩意儿”都藏着他对家乡的思念——他把对故乡的四季,都装进了给女儿的惊喜里。 如今蹲在摊前看摊主分拣枇杷,指尖触到果皮上细密的绒毛,忽然想起父亲剥枇杷时的模样:他总把果肉完整地剔出来,盛在白瓷碗里,看我吃得眉眼弯弯。那时不懂,这颗颗金黄的果实,原是父亲跨越南北的乡愁载体,是他牵系女儿与故乡的味觉纽带。 乡音里的双向牵挂 当晚的视频通话里,父亲的鬓角又添了几缕白,却仍像年轻时那样,一眼认出我手中的枇杷,“你们那里种呀”“我们这是有名的“三潭枇杷”。如今他在北方安了家,我来到了南方工作。“别寄别寄,青海的早市上也有。”他笑着推辞。可我知道,他舍不得说的,是怕麻烦女儿奔波;而我没说的,是想把这浸着新安江灵气的“金铃”果,连同我的思念一起寄回家。 想起初到南方工作时,面对满街的枇杷曾有过恍惚——当年父亲带回家的“稀罕物”,如今竟成了日常。可真正变的从来不是食物,而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爱:曾经他把南方的瓜果“搬”到北方的餐桌,如今我在南方的雨季里,学着他的样子,把新鲜的枇杷装进纸箱。原来乡愁从来不是单向的奔赴,而是跨越山海的双向牵挂,是你把我护在羽翼下尝遍世界,我亦想把你眸中的故乡,重新捧到你面前。 征途上的果香坐标 芒种是播种的尾声,亦是耕耘的新章。就像这漫山的枇杷树,历经冬雪春寒,才在盛夏捧出沉甸甸的果实。如今在南方的我敲下键盘时,总让我想起父亲说过的“一分耕耘一分甜”。他当年在北方的厨房里鼓捣南方食材的认真,何尝不是一种对生活的“深耕”?就像此刻的我,在异乡的土地上打磨着自己的棱角,把对故乡的思念,酿成了向前奔跑的底气。 偶尔加班到深夜,推开窗便能望见远处的灯火,恍惚间与记忆中的江畔夜市重叠。那些在枇杷香里长大的时光,那些父亲掌心的温度,早已成了心底的“坐标”——它让我在浮躁时想起故乡的慢,在挫败时记起家人的笑,更让我懂得:所谓拼搏,从来不是远离家乡的流浪,而是带着故乡的养分扎根,让自己成为家人眼中的骄傲,正如这三潭的枇杷,把新安江的滋养酿成光芒,照亮每一个归人的路。 归期里的永恒眷恋 看到枇杷丰收,我在快递单上认真写下地址。窗外的风送来芒种的讯息,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果香。忽然明白,家乡从来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坐标,而是藏在味觉、乡音、眼神里的永恒眷恋——是一句句牵挂与问候,是他们让我放心闯荡,是他们给我无限动力。而那些在异乡的拼搏,亦不过是为了让这份眷恋更有重量:让父母知道,当年那个对着枇杷发呆的小女孩,如今已能带着他们的爱,在世界的角落站稳脚跟。 暮色再次漫过新安江,枇杷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。愿每一颗成熟的果实,都能带着耕耘的喜悦落进竹筐;愿每一个漂泊的灵魂,都能在果香里听见故乡的呼唤——那不是羁绊,而是最温暖的锚点,让我们在奔跑时不怕迷路,在回望时满是心安。毕竟,这世间最动人的诗和远方,从来都藏在家乡的方向,藏在亲人的目光里,藏在每一个为了爱而努力的晨昏。 芒种已至,愿你手捧果香,心有归处,亦有征途。 |
|
|
【打印】 【关闭】 |